洛子Luo

YGO海城,偶有涉猎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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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西幻】魔女先生和他的龙(1/4)

人外预警

※分为0-4个章节

※ooc

※我,我能求些评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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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起始

 

自古以来,魔女会召唤一只蕴含魔力的精灵作为自己的“Familiar”,通过一种既定、传统的仪式——魔法阵。

高举起镶嵌宝石的法杖,冗长而繁复的古老咒语自口中喃喃念出,魔力逐渐凝聚的此处骤然刮过一阵疾劲强风,惹得施咒人一袭暗色斗篷在身后胡乱飞舞的猎猎作响,而其本人也不得不稍稍用手遮挡在面前以抵御被刮起草屑枝叶围在中心的自己。与这个有些瘦削身影相对比的是浮现在身前大片空地上的大型魔法阵,在魔力的催动下阵法映射出幽幽暗红,而且在这派昏沉的月色间越显刺目,历时悠久的咒语文字在阵法中渐渐加快了流转的速度,这也是彰显着紊乱的前兆——一旦它们彻底打乱了顺序,这场召唤也必然以失败告终。

这显然不是魔女想要的结果,一句嘁声从宽大兜帽下传出,魔力催动者将法杖横握在身前,大声呼出决定性的魔咒,同时在短短一瞬调动了周身的魔力聚集,魔法阵在刹那间膨胀了数倍,并向上分裂出了更多的层,一股璀璨到夺目的光柱自法阵中心迸发出来,笔直的向上穿透了这片无边夜幕。一时间魔女身侧亮如白昼,而本人也被这股强烈力量所冲击,一声惊呼后便被阵法散发的波动生生震开了数米距离,释放了过多魔力的身体匍匐在草地上咳嗽了片刻,仍不忘心心念念的向着魔法阵看去,但是这一眼,便让这瞳孔瞪大到再也难以闭合。

出现在渐隐光柱里的,是按理说几乎没有可能在精灵召唤中现身的,有着庞大身躯、周身即使在微弱月光的反射下也粼粼作闪的奇幻存在,月华缓缓倾泻在银白的鳞片上,只有一对稍显弯曲的头角是沉淀的暗色。这只过分美丽的生物张开遮天蔽日的翅翼从空中缓缓降落下来,似乎对于自身的出境还不太清楚,甩了甩头张开嵌满尖牙的巨嘴低吼了一声——这毫无疑问是一只龙,还不是普通的幼龙那种。

一时间兜帽下的那双眼眸简直要怀疑是自己的幻觉,但是第一次亲眼近距离的接触到这种生物的存在实在让人无法容易挪开目光,抿了抿干裂的唇角终于站起身来鼓起勇气对着那头庞然巨物结结巴巴的问候了一句。幸运的是在这片仍是森林的寂静中还是成功的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那双幽蓝的龙族瞳孔猛然映出躯体下的小小身影,空气短暂的凝滞了片刻,连魔女本人都不禁嘀咕起来,“难道不理解人类的语言吗……”

“……就是你是召唤我于此的?”并没有看到那张骇人巨口的翕动,这声音仿佛能直通脑内与人交流,傲气且不耐的低沉声音,龙的声音吗。

“啊……啊,是我。”虽然本人也很难置信就是了,收敛了愣神的人类身形赶忙回答道。

“可笑!”

这话像是触及了对方的逆鳞,巨龙咆哮着一爪将这个瘦小身躯按倒在地,虽然并不是直接致死的压制,但是也挤压的内脏十分难受,一声痛苦的哀嚎随即从口中吐出,想要挣扎却无处发力,只能无力地晃动了几下脖子,一直覆盖了大部分面颊的兜帽滑落了下来,露出一头金色的短发和清秀的……男性面孔。对于自己身份的暴露仿佛让他很是不满,又不能做出什么的只能狠瞪着这只巨龙,而对方也察觉到这点微小的变化,凑近了头颅的仔细观察了些,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哼。

“使用术法的……男性吗。”

“不是肤白貌美的魔女真是抱歉了啊!”魔女先生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也无怪乎对方的一点意外,毕竟能使用魔力的男性比龙族的存在还要稀少,因为太过的稀奇所以也没有专门给予他们的称呼,统称为“魔女”就是了。

“哼……无所谓了那种事,”巨龙露出一嘴尖锐的牙齿,爪下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然后如愿的听到那人几近窒息的悲惨呻吟,眼中折射出近乎残暴的愉悦光彩,“暂且不论你用了什么方法将我召唤于此,仅凭这点微小的魔力也妄图驱使我吗,你这点力量在我面前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咳……你……放……放开……”

“看在你费心将我唤来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吧。”话是这么说着,压在魔女先生身上的重量却是不徐不缓的增加着。虽然那副被鳞甲所覆盖的的面孔不可能看出类似人类的情绪,但是他确实的从那双冰冷的湛蓝瞳孔中读出了轻蔑和得意,而这来源竟是从自己濒死的痛楚中吗。

会死在这里吗……不……还不想……不想死啊啊啊!

“别……小看……我啊混蛋!!”

随这句抗议一同迸发出的是一股突然膨胀的魔力流动,象征其主魔力的暗红光芒骤然从身下觉醒,压制的爪子也迫于这股力量的弹开了,这种瞬间的发展让巨龙微微眯了眯眼,并没有急于再度扑上去,静待着这股光芒散去。好不容易重获了自由的金发少年仍然不止的咳喘着,支撑起上身的手臂悠悠打颤,手中紧攥着顶端宝石仍在闪烁着流转光晕的法杖,毫无疑问这就是他能反转这局势的原因了。

少年紧盯了一会巨龙,抓着胸口斗篷的手越发用力,魔力的疯狂消耗已经使得这幅身躯的精力几近耗尽,现在仅仅是站立在这只庞然巨物面前已然极限。巨龙也明白这一点,与之对视了片刻后,眼前的人类终于摇摇晃晃的向后退了一步,仅凭着法杖的支撑将将维持着不倒,但是那双琥珀瞳孔依然未曾放弃的狠瞪着对面,不肯放低半分姿态。

“说到底只不过是个庸才,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吧。”

巨龙的声音仍然充斥了嘲讽,但是这回魔女先生却低低的笑了一声,“那你再来攻击我啊,”然后昂起头露出一个颇为自信的笑容,手中法杖蓦地指向冷眼不动的巨龙,“做不到吧,混蛋!被魔女召唤出来的生物都会被临时强制缔约,刚才我已经让约束生效了,别想再伤害我!”

“无聊……”

“说什么无聊……都说了别小看我啊你,你这家——”话语未能完全出口,尾音便随着身体力气的抽离一同跌落下来,少年察觉到什么的猛然睁大瞳孔,不可置信的看着巨龙,“这是什么……你,你要强行冲破约束?”

连回答也懒得给予,再度展开背后的双翼,巨龙本身所散发的魔力涌动连身前的魔女也为之惊愕,虽然一直有听说龙族自身就是具有非比寻常的力量,但是亲眼见到还是太过令人窒息了。少年自知已无法再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象征束缚的咒文随着巨龙的挣扎渐渐显现在那副银白身躯上,强制违背契约的后果会受到毫无疑问的反噬,而严重程度则根据施术人的力量和意愿决定。虽然一开始看这头恶兽显露了些许被反噬的痛苦还有点解气,然而随着咆哮的渐起,少年还是觉得有些不忍了——毕竟是自己召唤出来的,应该是作为自己的同伴啊。

“你——住手吧,魔女的咒术只有魔女能解开。”

“闭嘴!”

未能顺利挣脱显然令这只龙有些气急败坏,暗红的咒文不紧不慢的缠绕在脖颈,明明是和这个小小身形的魔女一般不甚起眼,但是——

很不爽。

映射出深海颜色的狭长瞳孔微微眯了些,蓦地抻直了脖颈发出一声长啸,激的这片沉寂森林深处扑棱出一群飞鸟走兽,然而这对于自身的咒缚毫无影响,想要发力腾空的翅翼也如同被无形锁链紧缚了般不得抬起。

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会被这种程度的魔女所受制?!尽管这样的想法一遍遍在脑中咆哮,事实却无比分明的呈现在眼前,任由巨龙怎样恼怒也无可奈何,最终还是在地面趴落下来,长尾相当不悦的重重摔打在草坪上,就连少年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也再懒得去管。

“既然你顺应了召唤而来,作为我的同伴有什么不好?”

“同伴?你?”

巨龙偏开头,发出一声冷哼。

“我不需要那种无聊的东西,至于你,庸才就该有庸才的样子,别做过多的奢求。”

“三番五次的……说谁庸才庸才的啊!”少年挥了挥法杖,一脸愤怒到气结的样子,但是抱着双臂又想了想,慢悠悠的走到仍在阖眼休憩的巨龙面前,哼了一声继续戳着对方的痛处,“再说龙大人你还不是被庸才的法术困住了。”

“……你在干什么。”

与龙族全身覆盖的鳞甲相比,轻轻抚摸其上的人类手掌要显得柔弱太多了,但是没有令这只冷酷到暴逸的龙当场发作的原因却是另一回事——自那只手下传来的点滴暖意渐渐的攀上附着在脖颈束缚的咒文之间,龙知道所谓温暖还是柔情都不过是输入魔力导致的错觉,但是唯一真实的是顷刻间那些难受竟消去了大半。明明自己想杀了他,好不容易有了反击的筹码现在又反过来帮自己,巨龙歪了歪头,对于眼前人类的思维感到不能理解,又或者是眼前这个人,只是单纯的比较蠢?

“嗯?放心了,是加护魔法,你也能感受到吧。”专心施法的魔女先生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这只凶巴巴的恶兽能这样安安静静的接受自己的好意倒是有点令人意外。何况龙族的体温要略高于人类,让这些坚硬鳞甲摸上去多了几分柔和,而且……不得不承认,近距离观看这家伙的外表,更觉得漂亮到难以形容。因为是传说中的生物吗,还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结束了法术传输的手并没有急着收回,也许是魔力的相互吸引作祟,他只觉得着迷。

“我说,我真的那么难以接受吗?”

有些浸凉的晚风微微的划过少年蓬松的金色短发上,可以依稀的在泥土和草屑的芬芳中分辨出他的气息,除了正处于庞大身躯斜下方的位置让巨龙无法辩驳那张脸的表情,只是这句的语气对于这个之前一直活跃的魔女先生来说有些太过平静了。微妙的差异似乎连一人一龙间的气氛都改变了些许,但没人说的清那是什么。

“很不公平……”

“?”

“好歹给我一个机会啊!”

“……对我有什么好处,”大约也是厌恶了如此的距离,巨龙抛出这一句后,长且有力的尾巴不甚耐烦的在脚下甩了一下,虽然不是直接的攻击还是惊的那个小小身影顿时被这冲击震开了数米,站立不稳的狼狈模样映在那只冰蓝瞳孔中,最后跌坐下来,来自古老灵兽的声音哼了一声,继续瞥着地面的虫豸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讲条件。”

这句肯定一样的疑问突兀地打断了少年的愤慨,他甚至保持了那个跌坐的姿势愣了片刻,意识到自己确实如对方所说,但是……虽然不知道原因,他不甚突出魔力的咒术现在确实困住了这只怪物,所以——

“我——我用我自己!”那双下定决心抬起的琥珀瞳眸像是映出了星月般的点滴光辉,“用一年为期限,如果一年后我不能拥有你,我的身体和灵魂都是你的了。”

“我为什么要……”

“啊——你又想说什么看不起我的话吧!小看人也要有个限度啊!我再怎么样也是把你困住了,我,我说不定有着比你想象的多的力量呢。”

那副坐在地上冲着这么一只庞然大物挥舞拳头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虽然目光始终紧锁着,实际抓着法杖的另一只手几乎要压低在泥土里,抿紧了嘴唇,却不能阻止胸口过份明显的起伏。所有的一切都没能逃过巨龙的眼睛,嗤笑从喉咙里低沉地传来,确信内心没有丝毫动摇。

“可以。”

没有人会自愿趋向死亡,这种拙劣的拖延把戏,在将之戳破的那一刻,欣赏那副自信面容被惊恐的扭曲所替代,哭喊着抗拒的丑陋模样,想必要比现在有趣的多。届时那双琥珀还能映射出什么呢,亲手碾碎掉那点让他厌烦的光彩,也许就能平息掉胸口里的莫名躁动了吧。

况且,对于龙族和魔女的漫长生命来说,一年的时间如同吹过四季的微风那般微小了,如此短暂的消磨中,又能发生什么呢。

少年瞪大双目中的惊讶渐渐化为了欣喜,忙不迭的向前倾身了些,“城之内”,听到对方疑问的尾音又指着自己补充道,“我的名字,你呢。”

“……海马。”

“那是……你们种族的名字吧?”

“你不需要知道更多。”

还是很糟糕啊……

青色的光晕远远的从枝叶尽头穿透过来,让人突然意识到天色的渐亮,尽管空气中仍然夹杂着浓厚的湿冷露水,不可否认晨曦已然赋予了一层暖意。

但是个开始。

 

Part 1.名为强制的命令

 

过于寻常的一个清晨。

抱着毛毡的一角,一如既往毫无睡相的城之内依然沉浸在某个甜蜜的梦境中,完全没有意识到逐渐靠近床边的黑影所散发的逼人盛气。

随一声脆响之后的哀嚎划破了这个林中小屋的宁静。

“啊!什,什么!”

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起来,不甚清醒的迷茫视线在对上那双湛蓝瞳孔后仿佛被其中的冰冷所传染的惊吓,抚上脸颊一面的火辣痛感让他随即明白过来发生的事情,而罪魁祸首悠悠的趴在床沿,理所当然的不知道谁才是受到迫害的那个。

“干,干什么啊,海马……”

“叫你起来。”

“噢……对,我确实这么拜托你来着,但是——干嘛打我脸啊!”

很难想象那一尾巴下了多少力气,城之内只觉得一侧脸颊有了微微肿胀的痕迹,更别提摸上去所带来的痛楚了。一边倒吸凉气的心疼自己一大早就要遭受这无妄之灾,一边暗地咬牙切齿的狠瞪着那个始作俑者——那只略高于一人大小的白龙。虽然变化了身形,但是那股睥睨一切的傲气并没有缩减多少,本以为好不容易将这只灵兽请进家里,不想这只是另一段长久灾难的开端。

城之内在眼角的余光中看了看那只漂亮的白龙,尝试的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些鳞甲,它们在晨光的笼罩下反射出近乎耀目的光晕,但是这点小动作在更加靠近前就被对方警示的眼神制止了,“如果不想你的手也肿起来的话”那目光如是表达,他只得瘪了瘪嘴,丧气的垂下肩膀。

看吧,如果当做一只大型宠物那般对待是绝对不可行的,城之内完全不怀疑对方会毫无顾惜的咬碎自己的手骨,反正那只龙早就做了比那过分得多的事了,一周的相处并没有什么并没有给他们的关系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改变,除非更多的闲言冷语也算的话。

海马端端正正的靠着床边坐下来,普通人类的居所实在不能支撑龙的翅翼恣意展开,虽然改变外形对于他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显然他不想让城之内更得意。大多数时候他会安静的躺在楼下壁炉前那块专为他腾出的地毯上休憩,对于一家之主的大呼小叫不闻不问,然后在偶尔的沉寂中突然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的魔女先生,被发现的那方随即心虚的默默走开,如此往复。

打消了困意的城之内一边依次系上衬衫纽扣一边还在嘟囔着海马的公报私仇,在整理好衣物后转头叫住了正要离开房间的白龙,“今天我要出去。”

“……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啊,你忘了吗,根据缔约的效果,你不能离我太远。”

“所以呢。”

“我要去森林外的那个小镇,跟我一起去吧。”

“不。”

干脆的拒绝后,白色的身影毫无留恋地从门口窜了出去,留下城之内尚未出口的话语生生停在了嘴边,愣了片刻,半生气半无奈的吐了口气,毕竟也不是第一天见识这臭脾气,跳脚这种事倒是不会再做了,但心里还是难免忿忿不平。脸颊的作痛又加重了这种怨念,所以他也没急着去找那个自顾离开的家伙,先溜到隔壁找了瓶治愈魔药,看着镜子里肉眼可见的消肿嘀咕就算是对于一个魔女这下手也是真狠。

鞋底踏上木制楼梯时发出属于时光的轻微回响,除此之外屋内静悄悄的,而随着视野在转角过的展开,那只白龙果然一如既往的躺在客厅装死,城之内思考了一下,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歪着头又叫了一遍对方的名字。

“海马。”

白龙一动不动。

“家里没东西了我得去买啊,你作为一张嘴就不能有点责任感吗。”

白龙还是不动。

“喂,别这么无情嘛,又不是什么过分要求。”

“要我随便在别的人类面前现身?你还想要什么过分要求。”

龙族作为统治者般的存在,确实不会轻易现身,这个理由梗住了城之内。见他这个模样,占了上风的海马嗤了一声,转个身打算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人有多不屈——或者说愚蠢,他觉得这样形容更合适。

“嗯……你可以再变小点待在我斗篷里。”

这个提议让海马抬起一只眼看了他一会,那副跃跃欲试的期待表情说明这并不是个玩笑而是他那些笨拙主意之一,特别是他跪坐下来握着拳的憧憬模样,更觉得傻气。这人真的是不老不死全知全能的魔女吗,冒出这种疑问让白龙思绪发生了短暂的混乱,随即就抛开了它,会思考这种事情的自己也是犯蠢的可以。

“你不来的话,一旦我离开也会让约束生效的。”等了半晌没有回应,城之内谨慎的提醒道,但是登时他就收到了对方的死亡目光。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海马支起上身,这足以让他冷冷俯视坐在地上的魔女了,“我把你的手脚扯断,这样你就哪都去不了了。”

“喂……这不好笑。”

“我不开玩笑,要试试吗,庸才。”

一人一龙相互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城之内败下阵来,尽管知道对方不能要了自己命,还是不得不输给这气场。

“你杀不了我。”被压制的向后弓缩了些身躯的城之内底气全无的低声咕哝着。

“那不代表我就要做任何你指示的事。”

也许过多久也不能融化这块坚冰,这只白龙真的是油盐不进。城之内稍稍垂下眼角,再一次反思起自己那个拿自己为筹码的赌局,虽然当初宣言的信誓旦旦,实际上自己毫无把握,他也不是擅长交际的人,甚至没什么朋友。在以前,他是个魔女,总要忍受无际岁月的孤寂侵袭,这没什么,现在却不同,如果他做不到,这一切都会结束,而这些的来源不过是自己想要一个专属的“伙伴”,就算是对于城之内来说,这也太让人丧气了。

“行吧……”

金发少年慢吞吞的站起来,有种失魂落魄的意味,海马盯着一直到那个身影拐进了厨房,甩了甩长尾末端,继续蜷成闭合形状的躺了回去。但仿佛是有什么不能让他很快闭上眼,空气中最细微的尘埃浮动也不能逃过龙族的眼睛,但是目光很快就越过了那些,半晌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看着一个方向。不太寻常,最后他强制自己合了合眼,强韧的厚实皮肤下心脏的跳动有了微妙的变化,不知道为何他只觉得不安。

温和的食物芬芳渐渐飘来,让白龙有点无聊的回想起城之内的说法,魔女除了掌握魔法,身体在寿命等方面上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强化,其他方面与普通凡人并无不同,也要遭受一日三餐、定期睡眠的困扰。所以当魔女有什么好处,海马当时这样嗤之以鼻的反问道。

嗯……没想过,带他回家不久的少年伸手在空中挥了挥,蜡烛上蹿起的火苗立刻照亮了昏暗房间每个角落,灼灼的暖黄映在那副稍显落寞的笑脸上,魔女的潜质在显露的时候就会被集会接走,我已经……不太记得还是普通人时的事了。对话戛然而止,海马还记得那个不自然的停顿,但是他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都不应该太多涉及对方的生活。

龙族也需要进食,保持身体精力是重要的魔力来源,不过比起扔给他血淋淋的生肉城之内宁愿多给他做一份食物,好在海马并不挑食,或者说他对任何食物都没有任何意见,那张覆满鳞甲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机械的咀嚼着咽下,这让本来期待着终于有个“人”能品尝自己厨艺的少年有些懊恼。唯一让白龙有所表示的是葡萄酒,第一次多要一点的要求让少年顿了一下,“你喜欢吗?”蓝宝石的眼睛看了看对方,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这是他们第一次良好交流。

 

“那个,海马。”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城之内斜倚在厨房门口,往嘴里塞了一块羊角面包含含糊糊的说了什么,在接收到白龙嫌弃的目光后捂着嘴忙不迭的咽了下去,才继续说道,“抱歉,家里真的没东西了,我吃的是最后一块。”

“不过……酒还剩一点。”

在端来那个略深一些的盘子时,城之内拧了拧眉头,盘中的酒液微微的泛出颤抖的涟漪,注意到的海马有些疑惑的向少年看去,盘子迟迟的没有放下。

“海马,”城之内犹犹豫豫的开口,“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白龙立即明白过来对方还在纠结刚才的事,不过让他这么简单的妥协也是没可能的,于是目光毫不动摇地重复了一遍,“不。”

不论做什么都是徒劳,难道是他那过于愚昧的脑袋不能理解这一点吗。海马垂眼于酒红色倒影的自己对视,那只龙看起来和自己一样有些不安,这是什么感觉?即便拥有千年岁月智慧的龙族也不能解答,而且令他烦躁,相当的——

一阵突然的钝痛从舌尖传来,让白龙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目,迅速的从盘沿抽出口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象征生效的红光咒文刹那间从盘底透过液体浮现出来,与脖颈间束缚的咒语发出了魔力的共鸣,符文在两种魔力冲突下隐约的闪烁着,挣脱不开。海马咆哮着转向从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站在一侧的身影,爪子深陷进身下的地毯中,除此之外连振翅挪动身体都无法做到,只能从尖锐牙齿的缝隙中怒吼出声,“你——!!”

“对不起,海马。”

契约在明确的那一刻就不可改变了,舌头被藏在酒水中的莫名锋利割破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重要的是他的血,血液和签名一样具有确定的效力。缔结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在结束之时唯一改变的只有海马上挑眼角中凶狠的杀意,脖颈上浮动的咒文是他唯一没有付诸行动的理由,但是对面的少年始终面色肃然,摊开的一只手掌上浮动着一个流转的小小法阵,透漏出和刚才契约相同的魔法气息,末了,那只手猛然攥紧,法阵随之淡却在空气中。

“……对不起。”

“无聊的话就别说了,”现在海马明白了那不安是什么,就算本身不想承认,自己还是大意了,然而再一次不知原因的,他怒极反笑,“你做了什么。”

“……是‘强制’,”少年也没有隐瞒他的打算,虽然事情顺利的发展让他意外,眉眼间还是难掩愧疚神色,稍稍的瞥开了眼,“现在你要做我任何指示的事了。”

“以庸才的魔力来说,还不错吗。”完全没有称赞意味的讽刺,海马舔了舔上腔,舌尖上的小伤口早在龙族强大的自我恢复能力下凝结,剩余的只有浅淡的腥甜,总有一天他要尝到那个蠢货的味道,那不会太远的,还是先算眼下的事,“虽然你用了点低劣的把戏,不过这种契约是不可能没有限制的。”

“呃……知道的还真清楚,”大抵是被那双尖锐目光盯得发怵,城之内抓了抓脑后,丧气地补充道,“没错啦,三次,只有三次。”

“你想要什么。”

“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不做出任何让步的话什么都改变不了。”

“本来就不会改变什么。”白龙低声嘶吼着,“你永远不知道放弃,是吗。只不过这是你最后的花招了,庆幸着自己多了3次苟活的机会吧。”

“你真是固执……”

“对,还是那句话,来试试,说不定我更愿意承受违背契约的反噬,因为在那之前你就会身首异处。”

头疼,这是城之内最多的想法,对于这头顽固的古物。也许又是一步错棋,他看起来似乎更抵触自己了,建立在条件上的关系总是相当脆弱的,这也是为什么魔女有那么多强迫别人缔约的方法。在食物中做手脚实在是下作的策略,但他几乎想不到其他可行的手段,非常冒险以及容易预料到后果的惨痛,也许对于强硬的性格也只有强硬的门径才行得通,很不巧城之内自己也是不甘低头的人,他是魔女,魔女总有办法。

“总之——先陪我去镇上吧。”在对方开口反驳之前,城之内竖起食指停在嘴边,郑重的说下了那个开关,“这是第一个命令,在我要求的时候你必须跟着我。”

赤色咒文骤然显现在银白的龙鳞之上,然后如同尘埃的破碎了,湛蓝的龙眸垂下看了看自己,又挑起映出那张开始自鸣得意的笑容。

“……你知道这种事只会有3次的吧。”

“是啊,你有什么意见吗。”

“你比我想的还蠢。”

“怎,怎么用是我的自由吧!”

少年当然知道对方指的什么,虽然他也有些自己的打算,但还是为此露出几分羞愤,低声抱怨着走过来打算收拾那个有着小小机关盛酒深盘,不想却被另一只爪子按住了,对方盯着尚有剩余的盘底,一时没有抽离的意思。

“换个盘子给我。”

“呃,你还要喝?”

白龙少见严肃的点了点头,只有在这种时候会少些敌意的显得坦率一点。

“难道你还下毒了吗。”

“……你在说什么梦话。”

“那就去。”甩了甩长尾,海马站起身来,毫不客气的下令道,“然后我们就走。”

 

稍显老旧的马车吱吱呀呀停在连接至镇外的石板路上,坐在驾驶位置的年轻人向后摘下略长的兜帽,一头金灿的短发在清晨的阳光中铺洒开来,在这种偏僻的边境角落可以说有些耀眼。少年长长的吐了口气,正要继续挥动缰绳时身侧的斗篷却动了动,一只银白色、约普通猫大小的小东西从斗篷厚厚的布料中窜出头,这吓了少年一跳,又不能强行把它压回去,慌慌张张的左右环顾了一周,确定远近都没有人才松气的落下肩膀,一手撩开披风的让那只小龙飞了出来,看起来这正是它相当需要的,但是主人却不悦的眯起了眼。

“不怕被别人看到吗,龙大人。”

“这里面都是你的味道,”虽然身体小小的,海马的声音还是没什么变化,冷漠且直观的表达他特有的刻薄,“你知道哪个更重要吗。”

“……啧。”不知道该说狂妄还是任性,能把明明挺可爱的样子做的这般生冷也算是他的本事。抱怨归抱怨,城之内的目光还是落在白龙闪烁的表皮上,光晕的流转稍稍的让他有些出神,炫目的反光从那对背翼一直延续到短短尾巴的末端,和原身相似又不同,突然的就让他想到了什么,“海马。”

白龙抖了抖翅膀转过身来,娇小身躯的对比下那双蓝眼更显大了些,倒没有那么分明的尖酸模样了。

“你能变化人类的外形吗?”

“我为什么要用那种弱小的外形。”

“所以你能咯。”

“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嗯……想也知道,毕竟低等精灵都能化人形。”

“你在听我说话吗。”

“啊,什么?”意识到对方话语中隐忍的恼怒而回过神来,小小的龙正浮在自己面前笔直的看过来,让人不禁想要伸手托起的模样,而城之内也确实那样做了,不过对方并不领受这好意,无视掉径自悠悠飞回他斗篷下不再理会。又生气了吗?虽然多少了解了这只白龙的喜怒无常,不过还是会觉得有点失落,和更多的莫名其妙。

“其实我有点想看……”明知道那头龙听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他还是近似呢喃的说了出来。也许只是对于美丽事物的趋向?他说不清,海马实在太过闪耀了,即便是作为稀有的龙也是太过闪耀的存在了,这样的生物被他强留在身边也无怪乎会发怒到想杀了自己吧,而他只是想能多靠近一点就好了,这样微小的希冀在白龙高傲的自尊下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算了。

吹起一声口哨,再度扬起缰绳向镇上驱使而去,驾车人的心不在焉使得马匹也没什么压力的踱步前行着,马蹄与青石相磕的脆响回荡在不甚宽阔的街道上,渐渐出现的居民用友好的微笑欢迎算是熟人的年轻人,他在这里的身份仅仅是个普通的药商,一个魔女惯用的掩饰,她们在这方面很擅长。但是在到达集市时,饶是有些低落的少年也察觉到了不太寻常的表现——这个时间出现的居民少了很多,还弥漫着点滴不属于活人的生冷味道。

“抱歉,请问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抱着所购买的东西后,城之内尝试的询问面露忧郁的摊主,一般来说魔女都会避免涉及那些俗世纷争,但是毕竟这里离他住的地方也不远。

“不好意思啊……最近失踪了几个孩子,大家都很担心。”稍微上了年纪的男人看着若有所思的少年,包了一块蜜饯递给他,“虽然还没有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遭到意外,还是小心些吧。”

“是么……感谢您的提醒。”

“更别提最近有人看到森林那边出现过奇怪的光柱,猎户都不敢进去了,”没有注意到少年微妙的停顿,摊主自顾的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们真的该请教会过来看看……”

是啊,为什么不呢。深感不妙的城之内赶忙结束了话题,抱着东西回到车旁放进了厢内,里面差不多被各类食材和其他杂物堆满,不过还少一样,缺了它大概会让某只龙更加躁郁,是的,就是趴在自己后颈,从兜帽中探出头的“小家伙”。

“嘿,你怎么又出来了。”虽然没有露出很多,城之内还是小声说着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头,还要提防着别被那嘴尖牙咬到。

“不死族,”破天荒的没有理会这触碰,海马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这里有他们的气息。”

“死灵和吸血鬼……?他们会出现在城镇?”城之内倒没有特别惊讶,但是白龙哼了一声。

“谁知道……魔女会出现在城镇吗。”

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对方又一次很不给面子的钻了回去,少年只能摇摇头,驱车向最后一个目的地赶去。

 

在小镇上唯一的酒屋前停下时,紧合的门扉让人有种不好的感觉,城之内揽紧斗篷跳下车,在gua于门上象征歇业的木板前驻足了片刻,直到有个小爪子在背后不耐的抓抓挠挠,让他不禁缩了缩脖。

“干嘛啦!”

“什么时候回去?”

“嗯,再去一个地方……”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喃着,回到马车上后城之内急促的抽打着马匹向着某个地方飞驰而去,且一路上少见的绷紧了脸,之前那位年长者的话和刚才同白龙的交谈往复浮现在脑中,让他有了不太好的联想。

马车最终停在远离镇中心的一处双层农舍外,在简陋的篱笆整齐的围在道路边侧,浓郁的酒味从中漂出,毫无疑问就是酒馆主人的住所了。

少年还是像之前那般匆匆跳下车,从善如流的推开篱笆门走到门前敲了敲,但接触到木质大门时随即因一些奇妙的感觉愣住了,指腹缓慢的摩挲过有些粗糙的表面,一个诡谲的符号渐渐展现在眼中,是和先前相似的不快气息。他拧了拧眉头,稍微使了点魔法消去了这个印记,绿色的火焰自行吞噬了它,但是不幸的,气息没那么轻易就消失。

城之内还想做点什么,眼前的门却突然的打开了,一个红发的少女从中探出头来,“不好意思,哪……啊,是城之内先生啊。”

看到来者面容随即让少女眉眼弯弯的笑起来,而城之内也松了口气的露出微笑,声音温柔的宛如当下春风般和煦,“你好啊,静香。”

“进来坐坐吗?”被称作静香的少女让出路,眨了眨的眼中有着莫大的期待,在城之内也打算承应下来时,什么东西突然有力的击打在他的腰上,惊的他险些从口中叫出来,不过还是在女孩面前勉强忍住了,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算作潦草的回应了对面的关心。

混蛋……

“抱歉啊,今天就……有点事,下次吧。”少年面露歉意地抓了抓头发,看到静香有点落寞但仍然笑着摆手说没事的模样,让他甚至想把那只斗篷下的小东西揪出来暴打一顿,虽然自己也打不过他才是个问题。

“对了,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急切的想要摆脱这氛围,让他突然想起了适才门上的诡异标记,“我听说酒屋最近也没怎么开……”

“嗯,镇上发生的事您也有听说吧……不巧的是我的母亲最近也总是感到身体虚弱,请了医生来看,却说母亲没有任何问题,我自己一个人实在没什么精力和心情去照顾酒屋……”

“是吗,那真是不幸……”看着少女双手握紧在胸前的担忧模样,城之内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手扶上她的肩侧提议道,“我来看看你的母亲如何?我至少也是……药商,也许能看出什么。”

“可以吗?不会耽误您的事吗?”

“只是一下的话,没关系。”

这次他决定无论那个混蛋怎么闹腾都不再管了,不过预想中的第二次袭击并未到来,他也就暂时抛下了那只龙的事跟着静香走了进去。躺在床上的是一位面相病弱的夫人,眉宇间萦绕的怪异气息使人很容易就辨认出来,城之内附身伸手在女人额头那片碰了碰,莹绿的象征气体绕开手指又凝聚成一团,像少女说的,已经有些时日了。

“她怎么样,城之内先生?”静香紧张的询问道,作为普通人类的她自然无法看到那些诡谲的存在,但是少年脸上也并非很乐观的神色。

“我得再看看,打点水过来可以吗?”

少女忙不迭的颔首出去了,确认那个身影走远了后城之内这才吸了口气,一手点在夫人的额首,魔力的催动下象征他的绯红法阵自指尖旋转而出,在他专心之时,脖颈一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又引得他发痒。

“你还真是无聊。”

“海马?又怎么了……”

“我听说魔女都是被人类送上火刑架的。”

“……那是两回事,我只是想帮静香。”那些讨嫌的丝状物很快就攒动着争先恐后的缠绕上那只手指,直到它们全部离开了妇人的额头,城之内才收回手微微垂下眼来,“没必要因为一类人去怨恨所有人。”

“是啊,悲天悯人的魔女。”白龙还是一如既往的嗤之以鼻,“结束了就快点走。”

“是是是——”

“您在和谁说话?”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少年一跳,回来的静香把水盆放在床边,有些焦急地看向床上的妇人,“是母亲吗,她醒了吗?”

“不,没有,我……我在自言自语罢了。”

“那,母亲她怎么样?”

“我想她会好起来。”城之内微笑着安抚她,又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水递过去,“试试这个,早晚各服用一口,应该会有帮助。”

接着自然是少女的不好意思和感激涕零,但是城之内只是温和的笑着摆手,仿佛他只是做了多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是少女还是执意将他要的两桶酒送给了他,说什么也不肯再收他的钱。如此,他也不再推脱,重新戴上兜帽坐回马车,向静香致意道别后驾车离去。

 

两天后,海马第一次发现城之内昏倒在了炼制魔药的小房间中,搪瓷的锅内还在咕嘟的冒泡,显然不是有意的睡在这里。刚刚察觉到这个事实的白龙微微眯缝起眼,阳光偏斜的从窗口铺洒在一动不动的魔女身上,而身在阴影的他连靠近的意思也没有,如同不小心路过那样什么也没做的径自走开了。

大约到了夕阳从相反的窗口映入时,窸窸窣窣的活动声夹带着不明意味的低哼从房间里传来,城之内扶着门框歪歪斜斜的走出,另一手插在额首的碎发间做出努力保持清醒的样子,然后看到白龙身姿端正的趴在不远处,目光锐利的向自己刺来,明明没做什么一时也无端生出几分心虚,不由生涩的空咽了一口。

“啊……你看到了?”

“如果指的是你那难看的睡姿的话,是的。”

“……嗯,好吧。”

勉强的敷衍了一句,心想以这个家伙的性格不会在意也不意外,城之内拖着倦怠的身体准备回到卧室倒在床上休息一下被泛凉地板硌的发麻的筋肉,但在路过某个始终冷眼的生物时,被对方突然说出的话语打断了脚步。

“契约的效力变弱了,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什……”刚刚还毫无生气的城之内随即大惊失色的看向白龙,同他瞪了片刻,默默握紧拳咬牙回应道,“你别想趁机——”

“我要是想,在你昏倒时就下手了。”海马相当不耐地直接打断了他的控诉,“再说,现在你又能做什么。”

被反问的一方哑口无言,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只能不甘地咬了咬唇,目光如同内心那般动摇着没有落点。他不擅长应对死灵法术,只能把静香母亲身上精力吸取的联结转移到自己身上作为权宜之计,想着自己到底作为魔女承受力总要强过普通人类,不过,现在看来权宜之计终归是权宜之计。

“明明是个魔女,却爱好做救世主吗。”大抵是看出了他的迟疑,海马从不错过再往上面撒把盐的机会。

“怎,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静香很像我的妹妹,我是说——”激动的反驳骤然停止,少年目光黯淡下来,连声音也随之放低,“虽然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但我觉得如果自己有个妹妹,应该是那样的……总之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的,反正你大概也不感兴趣。”

最后一句话是说对了,但是对方想到了别的。

“哼……告诉你一件事吧,庸才。”打量着城之内阴晴不定的侧脸,白龙素来低沉刻薄的声线在此刻充满了上扬的笑意,尽管是阴冷而狂妄的,“如果说不死族是阴影的代表,龙族就是光明的象征,懂吗。”

未完的话语微妙的停顿了一下,城之内疑惑地投去目光,正迎上对面冰冷的湛蓝竖瞳,明明是对方微昂着头对视自己,却有种被自上而下穿透的错觉,而那张外露着尖锐牙齿的嘴勾起明显的弧度,只觉得想要远离。

“下令吧,用你的命令,我就帮你解开这诅咒。”海马逐渐靠近的声音有种隐隐的胁迫感,虽然他确实是在笑着的,嘲笑着,循循善诱,“那对我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就很难受吧。”

“海马……”

少年垂下肩膀,在白龙面前蹲下身来。

对啊,就是这样。海马冷笑看着他,等待着又一道束缚的破碎,在那之后迎接自己的——

是少年轻柔的拥抱。

“虽然挺不像你这家伙……但是谢谢你的关心,”完全没察觉到某只龙分明的僵顿,城之内只觉得与那些鳞片贴合的地方渗入点滴的温度,龙族稍高的体温让虚亏的身体感到难得的适意,不觉更加揽紧了手臂,“不过决定承担这件事的是我自己,我不会拉上你的。”

“……”被拒绝了吗?但是靠近过来又是什么意思?又不同于之前为自己施术,现在的魔女似乎什么也没做,所以为什么要这样靠近自己?白龙只觉得头脑混乱,连排斥的否定与厌恶一时都忘了表达,常年避世的他并不明白人类肢体语言的交互。毫无意义,他想,但是看不到贴在自己脖颈的少年的表情,否则会更为疑惑。现在,他只是觉得内心躁动,那种似曾相识、不明所以的烦躁。

虽然厌恶,但是并不厌倦。

俯望的头颅末了微微垂落下来。

“随便你,你要是因此早点死去反而对我更好。”

“啊……混蛋,我还以为你能变一点。”

虽然说了些抱怨的话,城之内却吃吃的笑起来,即便眷恋这令人舒适的温暖,想了想还是在对方可能的发作之前收回了这个拥抱。

“我可没打算死,”少年抬起手看着食指上萦绕的让人堪忧的莹绿织网,也同样清楚的映在湛蓝的龙瞳中,“我是不擅长,不过有人知道怎么弄。”

“说着不想借用我的力量,还不是要求助别人。”

“你跟别人不一样。”

“那是当然的。”

这样说着,听起来却不太高兴。注意到的魔女先生笑着拍拍他的头,然后又被尾巴打到一边,只不过这次不太疼。

好吧。

“唯一就是要等到这个月后……”

十年一次的魔女夜宴就会开始了。


【tbc】


gua是敏感词你敢信

求评论_(:з」∠)_请更多的鞭笞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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